许安宁裴景行秦苒小兰后续《衔棠夜烬照骨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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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义庄背尸人,凭着救命之恩被摄政王十里红妆娶为正妃。
可成婚十年,裴景行却纳了三千房姬妾。
这月,他又要抬天香楼的花魁进门。
我大着肚子,依旧平静地操办一切。
可上街采买时,花魁却在闹市中纵马,从我身上飞踏而过。
我腿骨碎裂,下身也开始不停出血。
可裴景行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。
“谁叫你没事跑到街上来,不就是想跟人炫耀自己怀孕了,终于坐稳摄政王妃的位置了?”
“我告诉你,从你逼走苒儿那天起,你在我眼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。”
“现在死了正好。”
他搂着花魁大笑离去,周围的人畏惧他的权势,无人敢帮我。
等贴身侍女找来时,我已经血流成河,孩子也胎死腹中。
再醒来时,我让人将我抬进了宫里,跪伏在太后面前。
“请太后赐我和离吧,十年之期已满,我也该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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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叹了口气:“本来还以为你怀上了孩子,景行会回心转意的。”
“没想到他对你逼走苒儿的事,如此耿耿于怀。”
“许安宁,你可曾怨恨哀家?明明是苒儿芳心另许,还跟人私奔,却让你背了这个罪名。”
我木然地又磕了个头:“只求太后开恩,放我走吧。”
动作间,股股热流又从下身涌出,染红了抬我来的软榻。
太后大惊,命人去喊太医。
见我凄惨模样,又让人去传萧景行。
去传唤的宫人回来得很快:“摄政王,摄政王正陪着天香楼的红玉姑娘在御花园胡闹呢。”
“他还让奴婢,把这个东西带来给摄政王妃。”
我抬眼看过去,是一件赤色的鸳鸯肚兜。
而这时太医也诊治完毕。
“回禀太后,摄政王妃受损严重,此生恐怕再也不能有孕了。”
“当日若是及时救治,也不会这般严重,孩子也说不定……”
我抚着已经空瘪的小腹,苦笑着看向太后。
“求太后成全。”
许是我的模样太过凄惨,连一向杀伐果断的太后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。
“你的伤太重,在宫里调理七日再说吧。”
“多谢太后隆恩,只是王妃还要去替王爷打理大婚事宜,就不留在宫里了。”
裴景行的幕僚大踏步地走进来,毫无尊重之色。
只是冲太后作了个揖便继续说道:
“王爷说了,红玉姑娘可是他心爱之人,不能有半点怠慢。”
“王妃的身体后面再养便是,不能耽搁红玉姑娘与王爷的大婚之礼。”
太后大惊:“他是不是疯了,一个侍妾,还要大婚之礼?”
幕僚毫不犹豫地点头。
“那是自然,请王妃早点回府准备吧,七日后,就是吉时了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。
跟他的主子一样,丝毫没给我一个眼神。
太后气得摔了一套花瓶,半天才冷静下来看我。
“本来以为景行迟早会放下苒儿的,却没想到却是害了你十年,你也该自由了。”
“七日后,和离的圣旨会送到王府,你只管放心走就是。”
“只是,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,苒儿的事…….”
我急忙顺从点头:“秦苒弃王爷而去的事,我会永远烂在肚子里的。”
太后这才松了口气,命人取了玉佩交给我。
“离开那日,你母亲会在城外等你。”
抚着母亲的贴身之物,我顿时泪如雨下。
母亲,我们终于自由了。
十年前,太后扶先帝的遗腹子登基。
叛军作乱,还是宸王的萧景行率兵解围,却身受重伤昏迷不醒。
可与他青梅竹马的秦苒却在这时与人私奔。
太后怕萧景行清醒后受到打击一病不起,于是找人演戏。
而替母亲求药的我,正好拦在了她的马车前。
一副三钱银子的药,买了我十年。
萧景行醒来,得知我要用救命之恩换王妃之位,也没有生气。
他更没有嫌弃我背尸人的身份。
反而对我温言软语,以礼相待。
甚至怜我没有家世,亲自替我操办嫁妆。
我内心愧疚,不分白天黑夜地学习礼仪规矩,不想让他丢脸。
他重伤初愈,每日都需泡药按摩,我就每日凌晨起来,守在药炉前,只为他醒来药液的冷暖正合适。
萧景行那会握着我的手,笑得温柔:“还好有你。”
那一瞬间,我以为自己得遇良人。
可在除夕宫宴时,他却命人当众扒下我的王妃礼服。
套在了随意搂过来的舞姬身上。
我狼狈崩溃,求他让我走。
萧景行却只是冷眼看我:“放过你?你逼得秦苒远走的时候,想过放过我吗?”
跟无尽羞辱一起砸下来的,还有秦苒的一封信。
里面字字泣血,说的都是我携恩逼她远走。
萧景行从此再也没踏进过我的院子。
每一日,都有和秦苒相似的女子,被抬进府来。
萧景行抓着我让我操办仪式,让我喝他们的敬茶。
还让我守在他们的房门前,听他们的欢好。
十年时间,千疮百孔的心早已麻木。
我以为只要熬过最后的时日便好。
可没想到,萧景行在外中了迷药,
和我有了孩子。
萧景行没有逼我打掉,还让人给我送来安胎药。
“孩子是无辜的。”
他也没再往府里抬过姬妾。
偶尔也会来看看我。
我以为十年守候,终于迎来希望。
然而,秦苒又来了一封信。
秦苒说我找人去刚流产的她面前,炫耀自己怀孕的事。
我第一次见萧景行发那么大的脾气。
他几乎把堕胎药灌到了我嘴边。
那是他特意让人找的,给牲口用的药。
一碗下去,不仅孩子保不住,我也会血崩而亡。
绝望之际,肚子里的孩子这时候却动了。
萧景行愣怔片刻,把碗砸在了地上,丢下我走了出去。
我流着泪抚着肚子。
我的孩子,是一个会保护娘亲的好孩子。
他应该来看看这个世界。
可惜,我拼了命,最后也还是没护住他。
也好,起码他不会一出生就面对一个不爱他的爹爹。
万千思绪间,已经回到了王府。
管家却不让我走正门。
“王爷说了,这是对你进宫告状的惩罚。”
软榻被撤,只给我留下一根木棍。
我忍着痛,拖着断了的腿,一步一停,走了大半时辰才回到正院。
萧景行已经搂着红玉坐在了那里:“居然还敢去太后面前告状,差点把红玉吓哭了。”
“还傻站着干什么,快给红玉道歉。”
我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,还是咬着牙弓下了身子。
“对不起,红玉姑娘。”
萧景行有点意外,因为过去这么多年,这是我第一次服软。
哪怕被他丢进蛇窟里,我也没有低过头。
过去我都执拗地认为,我没有做的事,为何要认。
可在萧景行眼里,我站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辩解。
远没有秦苒一份份单薄的信纸,来得可信。
他认定我是个撒谎成性,搬弄是非的女人。
那索性,我也不辩了。
说完,我就转身想走。
萧景行喊住我:“等等,你怎么身上怎么有血,不是只有腿断了吗?”
他一个眼神示意,旁边的婢女过来撤掉我身上的大氅。
平坦的肚腹露了出来。
萧景行瞳孔一缩,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:“孩子呢?!”
我木然地抬头:“留在宫里了。”
太后说孩子也是皇家血脉,要留在宫里找人超度后,好生安置。
我连带走他的资格都没有。
可萧景行却误解了。
“我就说你明知道告状没用,还进宫干什么。”
“原来是把孩子生在宫里了。”
“真是可笑,你以为谁会像你一样恶毒,对刚出生的婴儿都下得去手。”
那是秦苒送进府里的一个眼线。
跟人偷情怀了孩子,生下来溺死后,全部推到了我身上。
萧景行把我丢到了全是野兽的深山老林。
等太后找人把我接出来的时候,我遍体鳞伤,几乎断了气。
那时候我还哭着辩解。
可现在,我不会了。
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站着,毫无反应。
萧景行也察觉了不对,皱眉扫了我一眼。
最后还是认定是我在耍手段:“别卖弄你新学的招数了。”
“弄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给谁看?快滚,别脏了红玉的眼睛。”
等我回了院子,却发现自己的东西全部被丢了出来。
“王爷说了,红玉姑娘看上了这个院子,让你搬走。”
可萧景行也没给我安排新的住处。
管事看着我笑得恶劣:“那就请王妃在柴房将就一晚吧。”
“王爷说了,你以前在义庄跟尸体睡在一起,想必哪里都能睡得下。”
所有下人都在看我的笑话。
可我心里却再没有了任何波澜。
心已经死了的人,怎么还会有在乎呢。
柴房四处漏风,我半夜发起了高烧。
昏昏沉沉间,萧景行又怒气冲冲地进来,把我摔到地上。
“你居然敢诅咒红玉!”
一个扎满银针的巫毒娃娃滚落到面前。
我连眼皮都懒得抬。
上面的墨迹未干,可我昨日进宫后再没进过院子,怎么可能是我。
做得这样粗糙,可萧景行连仔细看一眼都没有,就来对我兴师问罪。
出完气,他带着红玉走了。
我挪动回了柴房,蜷缩起身子,尽力让自己好受一些。
可外面嘈杂不已,下人们刻意的惊呼传进我的耳朵里。
萧景行带着红玉去采买大婚的东西。
每一样,都比当初给我买的,更加华贵。
不止如此,他还去宫里,求了顶凤冠出来。
而当初给我的,不过是找工匠做的。
我那会还以为,是因为我身份低微,又非萧景行心上人。
才不配得到御赐的凤冠。
可原来,不是这样。
想起当初,我是多么可笑。
竟然把萧景行的以礼相待,当成了一片真心。
还把后来的一切都归咎在了秦苒的挑拨上。
终究,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。
萧景行回来,许是心情愉悦了,让人把我挪进了厢房。
还给我丢了一袋银子,让我去置办该置办的东西。
我烧得迷迷糊糊,可太后派人来让我进宫。
我这才想起今天是孩子的超度仪式。
强撑着站了三个时辰,等出了宫,我又想起来怀里的银子。
想起在宫里,萧景行吩咐让我亲手操办的话。
我咬着牙去坊市买了首饰衣料,才回了府里。
却看见萧景行在陪着红玉给狗接生。
红玉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不知道今天投胎的都有谁。”
“这么幸福能来当我的狗!”
愤怒的火焰噌地点燃了我。
我咆哮着扑上去,一巴掌打在红玉的脸上。
萧景行一脚将我踹飞,砸在身后的箱笼上。
绫罗绸缎滚了出来,鲜红的颜色刺目地铺了一地。
萧景行满脸阴沉:“你又发什么疯?”
“还有这堆东西!怎么回事?”
“让你去置办点孩子要用的东西,等孩子从宫里接回来了用,你就去给我买这些衣服首饰?”
“许安宁,你真是肤浅虚荣得让人恶心!”
“你这样的人,怎么配养孩子,我告诉你,你再不收敛,等孩子回来的时候,你休想养他!”
孩子,孩子……
我的孩子,早就没了啊!
我惨笑起来,捡起一旁的金簪,朝心口扎去。
再醒来,我已经躺在了床上。
贴身侍女小兰哭得眼睛红肿:“王妃,你终于醒了。”
“还好王爷反应及时,这金簪才没要了您的命。”
房间里药味弥漫,我愣怔着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胸口。
连腿也被重新上了药。
恍惚间,萧景行走了进来。
“怎么这么大气性,多解释一句不行吗?”
“要不是送货的人追来送东西,我都不知道那些是你给红玉买的。”
“高烧不退还要硬撑着出去,差人跟我说一句,又不差这一日两日的。”
面对萧景行难得的服软,我却沉默了。
萧景行眼里漫上了些许歉疚:“明日宫宴,你随我进宫吧。”
我沙哑着声音开口:“不用了。”
“你放心,我让绣娘改衣袍,不会有人看出你身上的伤的。”
萧景行一一说了安排。
“孩子出宫,我们一起去接也比较好。”
我太累了,懒得跟他解释,便轻声应了是。
终归到明日,太后会告诉他孩子没了的。
却没想到第二天的时候,红玉也跟在了他身旁。
萧景行面色有些讪讪:“你不必担心,红玉今日进宫只是去见一个故人。”
我也没细究,宴席过半,我疲于应酬,让小兰扶着我去了御花园。
绕过一池春水,就看见红玉恭敬地跪在秦苒面前。
原来,她也是秦苒安排的。
见我过来,秦苒不躲不避,饶有趣味地看着我。
“怎么样,失去孩子的滋味,不好受吧?”
“许安宁,这么多年,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,让景川哥哥厌恶你。你却死赖着不走,真是贱啊。”
“以为有了孩子就能一步登天了?我告诉你,你休想!”
“哪怕我不要景川哥哥,景川哥哥心里,也永远只能有我一个。”
我实在懒得纠缠:“你开心就好。”
秦苒被一梗,气得脸色发红。
“你还真是个癞皮狗!”
“我告诉你,本来你的孩子还能活的。”
“怕你还不死心,是我留在王府里的人,把你的孩子捂死了。”
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秦苒:“你,你……”
秦苒走上前来,得意洋洋地说道:
“对了,你孩子被捂死的时候,裴景川就在隔壁和红玉缠绵呢。”
“不过嘴里,喊的可是我的名字。”
“别说了!”我彻底失控,掐上了秦苒的脖子。
一股大力却把我摔进了池子里。
萧景行搂着秦苒,眼神森冷地看着我:“你还真是死性不改!”
我拼命抓住岸边的石头,冲他喊道。
“是孩子,孩子…….”
还没说完,萧景行又一脚把我踹了下去。
“还想靠孩子装可怜!”
“许安宁,你给我在池子里好好反省,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。”
说完他就护着秦苒扬长而去。
直到深夜,太后才把被冻得浑身青紫的我捞了上来。
太医说我的腿寒气入骨,会落得终身残疾。
太后叹着气又给了我黄金百两。
我被送上马车,看到阔别十年的母亲时。
我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泪水,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。
…….
陪着秦苒在京城里玩了三天三夜,萧景行这才想起我来。
他随意找了个借口回了府,得到的却是我没有回来过的消息。
萧景行满腹心事地进了宫,匆匆赶到了太后的宫殿外。
才要让人通禀,就听见殿里传来秦苒熟悉的声音。
“姑母,你就让我回京城吧。当年我跟人私奔丢下景川表哥的事,都十年了,不会有人知道了。”
“至于许安宁,她精心呵护的孩子都死了,肯定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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