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叔叔靳景珩是京圈佛子，淡漠疏离。
可只有我知道，在床上的他，总是不知餍足，轻声哄着我一次又一次。
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天，他和我抵死缠绵了整整一夜。
事后，他被情欲染红的双眼逐渐恢复冷淡，手上的动作却不停。
小心仔细的为我清理干净之后，他摸了摸我的头。
“宋栀，生日快乐。”
“听说你爸妈最近一直叫你回港城，以后，你不要再来了。”
靳景珩温柔的为我戴上一串天价项链，说出的话却凉薄无比。
我慌乱的看向他：“我不回港城，我要留在你身边。”
靳景珩的眼睛里全是淡漠，甚至还有一丝嘲弄。
“我要结婚了。”
“我未婚妻和你不一样，她是名门养出来的千金，最是知书守礼。”
“而你这种连自己小叔叔都勾引的荡妇，会吓到她的。”
1
这话说的难听，我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。
刚刚还抱着我抵死缠绵的靳景珩，此刻满眼凉薄。
“我一向重欲，动作没轻没重怕伤到她，这几年正好拿你练练手。”
“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，小栀，你知道该如何保密的。”
我的心坠到了谷底，眼睛里瞬间泛起泪花。
几次试图开口，却怎么也拼凑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。
靳景珩等的不耐烦，眉眼之间染上不悦。
他冷冷的看向我：“宋栀，你听到没？”
我强忍着即将掉下来的眼泪，心脏酸胀，哽咽着点了点头。
靳景珩得到想要的答案，接下来的话说的顺理成章。
“今晚你早点睡吧，我还有应酬。”
他几乎是毫不留恋的起身离开，将我一个人留在了空荡荡的房子里。
我怔愣许久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，不知不觉流淌了一脸。
我喜欢了靳景珩许多许多年。
我爸曾经说过，靳景珩是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，十六岁起就跟着他创业打拼。
直到如今位高权重，他们便顺理成章的成了结拜兄弟，靳景珩也成了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叔。
他从小礼佛，在京圈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，身边更是没有一个女人。
人人都说，靳景珩生性淡漠，从不与人亲近。
可他对我似乎有些不一样。
靳景珩每次出差，都会给我带礼物，那些小女孩的东西，他不会买，要问许多人才能买到合我心意的。
每次我过生日，他都会送来天价珠宝。
我贪恋他对我的这一份例外，也沦陷于他的温柔。
直到我十八岁生日那天，浑身酒气的靳景珩误闯进了我的房间。
他在应酬场上喝了被加料的酒，眼中情欲滚动。
我有些惊喜，却也无措，懵懂的和他度过了荒唐的一晚。
第二天靳景珩醒后，一向清冷自持的他也有些慌乱，但还是对我许下承诺。
他说，“小栀，我会对你负责。”
十八岁的宋栀听到这句话，心跳加快，被他哄的晕头转向。
而二十四岁的宋栀再回想起来，却只剩荒唐可笑。
如何负责，怎么负责？
我陪了他六年，是床伴，是见不得光的情人。
年少无知时还沾沾自喜，觉得自己是靳景珩身边唯一的女人。
而如今他说，他要结婚了。
原以为我是他的例外，可现在看来，全是我的一片痴心妄想。
回想起在京北的这些年，整整六年的时间。
期间无数次，我都有机会回港城。
可为了能留在靳景珩身边，我放弃了无数次机会。
现在，也是时候离开了。
我自嘲的扯了扯嘴角，却不小心尝到了眼泪的滋味，苦涩极了。
拿出手机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“爸，妈，我决定了，三天后回港城。”
2
电话里我爸的声音有些激动：“小栀，你终于想通了！”
他顿了顿，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道：“你那个秘密男友，也和你一起回来吗？”
我擦掉脸上的眼泪，声音坚决：“不，只有我一个人。”
“还有，和谢家联姻的事，我同意了。”
爸妈顿时喜笑颜开。
“小栀，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。谢昀是我们为你精挑细选的联姻对象，家世性格样貌样样都好，肯定能入你的眼。”
“我们为你筹备好婚礼，你只需要回来就行了。”
“对了，你在京北的话，我让景珩给你送回来吧，正好叫他一起参加婚礼！”
听到靳景珩的名字，心脏处传来酸酸涨涨的痛感。
沉默许久，我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“不用了，我自己回去就可以。”
“婚礼的事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门被骤然推开。
我慌乱的挂断电话，抬眼看向去而复返的靳景珩。
他看向我脸上的泪痕，眼底划过他自己都没曾意识到的愧疚。
“婚礼？什么婚礼？”
我语气淡淡的敷衍道：“你不是要结婚么，我准备给你送新婚礼物。”
靳景珩皱了皱眉，显然不信。
“舒意她心思细腻敏感，你就别送什么礼物了，省得被她察觉到。”
“小栀，你一向最懂事，别为难我。”
我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痛。
是啊，我最懂事了，懂事到心甘情愿给他当了六年的床伴。
如今他却说，让我别为难他。
多么讽刺。
我挤出一抹笑，还没等说话，靳景珩便摆了摆手。
“对了，还有件事……”
我心底又涌起一丝期待，希望他说刚才那些话都只是玩笑。
他没有要结婚，也没有拿我练手的意思。
却只见靳景珩递过来一盒药，脸上的神情淡漠无比。
“刚刚不小心弄在里面了，你把药吃了，不要留下隐患。”
我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。
心里自嘲道，宋栀，你到底在期待什么？
门再次被关上。
为了那句不算承诺的承诺，我陪了他六年。
原以为他至少有一些在乎我，却发现这只是我的幻想。
我抱着被子，眼泪一点一点打湿枕头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。
梦里全是我和靳景珩相处的点点滴滴……
手机铃声骤然响起，我从梦中惊醒。
靳景珩发来一条消息：“来接我。”
下面还带了一个定位。
我犹豫许久，还是换好衣服出了门。
3
按照靳景珩发来的地址，我推开了ktv包厢的门。
里面坐着不少人，可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中间的靳景珩。
还有他怀里半抱着的女人，眉眼清秀，穿着一身白裙子，看起来楚楚动人。
她的脸靠在靳景珩胸前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，亲昵极了。
我推门的手顿在半空中。
下意识地看了舒意一眼，就捕捉到了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得意。
过去六年，靳景珩借口礼佛，在外人面前一直和我保持着距离。
从不许我触碰他半分衣袖。
而如今，往日清冷矜贵不可亵渎的男人，却主动走下神坛。
靳景珩就这么言笑晏晏的将舒意抱在怀里。
我自嘲一笑，慌乱低下头不敢再看。
靳景珩抬眼看向我，声音凌厉：“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？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，还学会跟踪监视了？”
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带了警告的意味。
“无论你怎么纠缠，我都已经和舒意在一起了，别再妄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。”
我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，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讽刺目光。
他们显然是把我当成靳景珩的狂热追求者了。
有人开口嗤笑道：“靳哥魅力还是这么大，礼佛这么多年还是有人不停投怀送抱。”
“不过有舒意嫂子在这，你这种小丫头片子，可入不了我们靳哥的眼咯。”
说话的男人打量我几眼，调笑道：“不过我还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，要不要来我这里坐？”
他暗示性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。
周围响起一片嗤笑声。
不怀好意的目光纷纷投在我身上。
赤裸裸的羞辱让我红了眼，下意识的看向靳景珩，心里期待着他能为我解围。
可眼前的画面让我的心陡然一痛。
靳景珩只是满眼爱意的看向舒意，宠溺的将自己手腕上常年挂着的那串佛珠递到了舒意手中。
他事不关己的听着别人对我的羞辱。
而那串佛珠是我曾经一步一叩头，从山脚磕到山顶为靳景珩求来的。
弄的自己浑身是伤，每到阴雨天的时候，膝盖至今还会隐隐作痛。
曾经有人想花天价买下这串佛珠，却被靳景珩冷酷拒绝。
那时，他说，这串佛珠比他的命还重要。
如今却被他轻易递给舒意，任她赏玩。
我看着这场景，再也忍不住心底的酸涩，眼泪汹涌而出。
见我哭了，调笑我的男人更是语气满含恶意。
“说几句就哭了，不知道在床上哭的会不会更动人一些。”
“我看你还有几分姿色，不如跟了我，怎么样？我肯定会怜香……”
靳景珩浑身一僵，眉也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。
他满脸冰霜的抬起头，手中的酒杯蓦地砸了出去。
玻璃破碎的声音打断了男人的话，气氛陡然安静下来。
靳景珩抬眼，眸色阴沉：“说话注意点。”
包厢里的人顿时神色各异起来。
坐在靳景珩怀里的舒意笑意盈盈，开口解围，打破了诡异的平静。
“行了，别为难这小姑娘，是我叫她来的。”
她作出一副为难的表情：“对不起，阿珩，我以为她是你的助理，才叫她来接我们的。”
可我看懂了舒意眼底不加掩饰的恶意。
她分明是故意的，故意叫我来，给我这样的难堪。
靳景珩将人宠溺的抱在怀里，语气软了下来：“没事，她不会介意的。”
“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外人而已，不用道歉。”
闻言，我攥紧手心，心头一片苦涩。
外人？
一个自愿给靳景珩当了六年床伴的外人吗？
多么可笑。
从前，不过是有人色眯眯的多看了我几眼，便被靳景珩摁在地上打折了两条腿。
我嫌他小题大做，他却信誓旦旦的说过。
“宋栀，你是我的人，谁敢欺负你我就要了他的命。”
如今，我被当众恶意调笑，他熟视无睹。
而曾经说过比命还珍贵的佛珠，也被他随意戴在了别人的手上。
曾经的甜言蜜语在耳边回响着，像无数利刃般，扎进我的心底。
舒意如此明显的手段，靳景珩这种老油条怎么会看不明白？
不过是纵容她给我难堪罢了。
从前百般维护我的人，现在也学着如何去爱另一个人。
我扯了扯嘴角，露出的笑容大概比哭还难看，转身想要离开。
舒意却冲了过来，一把攥住我的手腕。
她含着一抹抱歉的笑，将一沓现金塞进我的手中。
“让你白跑一趟，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“这些钱给你，当作辛苦费了。”
明明嘴上说着抱歉的话，可她嘴角却扬起明显的讽刺弧度。
舒意用身体挡住我的视线，在我耳边轻声说道。
“宋栀，你可真不要脸。”
“这次叫你来，就是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。”
“给景珩当了六年的舔狗，如今也该学会识趣，离景珩远一点。”
难堪涌上心头，我涨红了脸，试图挣脱开她的手。
可下一秒，舒意就尖叫着倒在了地上。
她被满地的玻璃碎渣扎破了腿，此刻血流不止。
可看向我的眼神全是挑衅和不屑。
“好疼！我好心给你钱，你为什么推我！”
我错愕的愣在了原地：“我没有……”
靳景珩满脸心疼的冲了过来，将舒意抱在怀里，怒斥道：
“宋栀，你真是越来越会闹脾气了！竟然还学会故意推人”
我这才反应过来，试图解释：“不是的，我没……”
靳景珩按了按眉心，“道歉，小栀，你做错了事，要学会说对不起。”
一旁满眼泪花的舒意伏在靳景珩怀里，楚楚可怜。
我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。
这种小孩子争宠的手段，靳景珩偏偏装作眼瞎心盲一样看不出来。
我扯扯嘴角，苦涩从心底泛起。
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件往事。
靳景珩礼佛多年，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。
我心中焦灼，听闻广寒寺中求取的佛珠十分灵验。
十二月的冬季，寒风刺骨，我一步一叩头，在广寒寺发了大愿。
我的膝盖也从此总是隐隐作痛。
靳景珩拿到那串开光的佛珠之后，当场红了眼睛。
从那时候起，他辗转各地为我找寻根治膝盖的方法。
如此淡漠疏离的人，却愿意为我学针灸，愿意亲手为我敷药酒。
想着想着，我便笑出了声，眼底却闪着泪光。
我不再解释，而是低头捡起地上的玻璃碎渣。
“只是说对不起怎么能表达出我的歉意呢？”
“我应该好好的向你们道歉。”
下一秒，我毫不犹豫的捏着玻璃渣划向自己的腿。
舒意腿上有四条血痕，我就照着她的伤口也划了四条。
鲜血顺着小腿流了下来，就连骨缝中也在隐隐作痛。
明明身体在痛，我却满脸都是笑意。
“够了！宋栀，你疯了？！”
靳景珩再顾不上舒意，而是冲过来一把夺下我手中的玻璃。
那张从来没什么表情的脸，此刻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。
我用力甩开他的手，垂眸笑笑。
“道过歉了，也自罚过了，我先走了，小叔叔。”
听到“小叔叔”这个称呼的一瞬间，靳景珩瞳孔骤缩。
他眼神瞬间晦暗下来，里面雾色沉沉。
以前，宋栀还小的时候，总是喜欢甜甜的喊他小叔叔。
可后来，她逐渐长大之后，起了别的心思，就在不肯这样叫了。
靳景珩心头跳了跳，总觉得有些不安。
他向前快走几步，试图开口。
我已经有些身心俱疲，不想再听他那些冠冕堂皇的话，径直转身离开。
刚走到门口，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，腿就莫名软了下去。
整个人狼狈的摔在了地上。
“小栀！”
看到这一幕，靳景珩皱紧了眉，下意识的就想冲过来。
身后的舒意攥紧他的手，蓦地提高了声音，哭叫道：“阿珩，我的腿好痛……”
我听着身后靳景珩的脚步顿住。
几秒后，他打横抱起舒意，大步流星的从我身边走过。
只匆匆扔下一句。
“我送舒意去医院，你先回去，我会叫医生去给你处理伤口。”
人群骤散，我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。
鼻尖处似乎还萦绕着靳景珩身上那股特有的檀香味道。
痛到冷汗顺着脸颊滑落，最后还是服务员看不过去，好心把我送去了医院。
处理完伤口回到家已经是深夜，靳景珩还没回来。
也许是已经心痛到了麻木，此刻我竟然有种莫名的解脱感。
将靳景珩这么多年来送我的礼物全都打包装好，放在了桌子上。
最后，我抽出一张纸条，为他留下最后一句话。
“小叔叔，提前祝你新婚快乐。”
“我送你的新婚礼物，是永不相欠，永不挂念。”
写完最后一个字，我放下笔，带着行李箱走出了这个生活六年的家。
卧室、浴缸、落地窗，处处都有我们曾经欢愉过的身影。
只是如今我才知道，这只是我的大梦一场。
我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。
将过去六年的美好时光统统抛在脑后。
再不回头。
……
赶到机场，买了最近一班飞机回港城。
飞机落地的时候，一打开手机，却突然弹出了许多消息。
其中几十条来自靳景珩。
“你去哪里了？医生说你没在家。”
“不要闹脾气，快回家处理一下伤口。”
“小栀，你……”
一条条消息滑下去，我逐渐释怀。
最后关机，抽出手机卡，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。
港城的风吹了过来，吹散了过去六年的往事。
我看着不远处对我招手的爸妈，笑了笑。
从此，君向潇湘我向秦。
靳景珩，我们彻底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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